独龙江灵魂之舞
难以忘怀的五次失败
在云南八年的摄影生活中,这块土地给我留下了许多难以忘怀的旅行往事。这其中尤以徒步独龙江令我时常处在一种超越自我的回味。
七次以独龙江为目的地的旅行至今仍历历在目。第一次是在1996年3月底,当时对独龙江了解甚少,不知道进独龙江的路有半年的时间是被大雪封住的。在福贡县才听当地人说起望着阴雨连绵的天空,只能作罢。第二次是在1996年9月底,这一次终于随着进出独龙江的马帮上路了,但激动高扬的情绪在几个小时后便被无情的大雨瓦解了,赶马人从安全着想决定返回贡山县城。随后几日,雨仍下个不停并在离我住的旅馆仅十几米的地方发生了山体滑坡。看着被泥石堵塞的道路,只好做出返回的决定。第三次是在1998年4月下旬 在拍过怒族“鲜花节”后正准备再次向独龙江进发时一位对高黎贡山很了解的贡山人对我说“大雪仍在封山。要想翻过高黎贡山,至少还要等上一个月。”因时间关系,只能再次放弃进独龙江的打算。第四次是在1999年12月底之所以将时间选择在了冬季,是因为从报纸上得知去独龙江的公路已修通,但到了贡山后才搞清楚,大雪依旧会像封住马帮道一样封住高黎贡山山顶上的碎石公路。无奈之下只好又一次返回。第五次是在2000年7月,云南国旅的一位朋友带了几位成都来纳游客,要去怒江峡谷游览,因导游对此线路不熟,便请我协助完成,我想正好可以顺道再次闯闯独龙江。但这一次在福贡县境内遇上了大塌方,使我进独龙江的计划又一次落空。
独龙江--中国最后一个封闭的民族世居地
在地图上我们看见的独龙江细如流丝,位于怒江州最北边的贡山县西北部,被担当力卡山和高黎贡山夹持在其中。一头伸向青藏高原一头纵贯缅甸全境,在中国被称为独龙江,在缅甸,上游称为恩梅开江,下游称为伊洛瓦底江,最后流入孟加拉湾汇入印度洋。独龙族以居住在独龙江流域而得名,是独龙江流域的唯一主人。从古至今独龙江流域都是独龙族的世居地。现在在独龙江流域生活着4058个独龙族人,约每平方公里2人,是中国人口密度最小的地区之一。至今,独龙江流域一直与世隔绝,远离人类不断创造的文明,成为中国最封闭、最偏僻、最贫困的地区。独龙江流域仍沿袭着刀耕火种和采集、狩猎为主的原始生产、生活方式,是世界上已保留不多的原始地带。
首次进入独龙江
2000年9月底 我第六次踏上了前往独龙江的旅途。这一次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20世纪结束前进入独龙江。10月的贡山仍象往年那样不停地下着雨,我在县城等了三天也没找到去独龙江的汽车和马帮。我想到了只身徒步翻越高黎贡山。听说沿途每隔一段路便有一些修路人的工棚 这倒是既能避风雨又能解决吃喝的地方,另外路上搭顺风车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主意拿定,我在县城好好调养了一天,并将随带物品压缩到了极限,仅带了两台相机十几个胶卷于次日清早轻装上路了。我计划日行40公里用两天半的时间翻越高黎贡山但我翻山的目的毕竟只是为了到达独龙江。所以,当我在近三十公里处遇到一辆去独龙江的汽车时便结束了我在雨中的徒步。当晚十点多钟,我终于第一次听到了独龙江的滔滔流水声。这一夜,我枕着独龙江的水声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当我隔着小窗户向外望去时清澈碧绿的独龙江水让我惊讶,这样纯的江水实在是已很难看得见的。我住的村子叫孔当村听说乡政府要搬到这儿,所以能看到几处正在建的房屋,但这儿的平地太少一些房屋只能建在斜坡上。最平的地要数村完小前的操场,但它也只有一个蓝球场那么大。村里的小商店比想像的要多,虽然都很简陋,但基本的生活用品差不多都有。我在小商店的货架上拼凑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又买了些干粮,便开始了徒步独龙江之旅。我将行走线路锁定在了上游方向。从上午九点开始,首先用了三个小时走完了独龙江河谷仅有的十公里大道。我听说在岔路口不远处有一座很长很高的独龙桥,可这“不远处”却让我在几乎没有路的山谷里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一座确实很有感觉的独龙桥前,还在喘着粗气的我,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送到桥上。一只脚刚踏上去便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感觉桥板一下子下沉了一尺多,独龙桥的确是世界上最简易的桥。走到桥中央,望着急速的流水,我感到桥在飞并左右摇晃我斗着胆抓起胸前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到了对岸,心里还真有点儿后怕,接下来的路是地地道道的两尺来宽的马帮道。行走时还要随着山势爬上爬下,尤其是一些小河沟上湿滑的独木桥,让人只能像走钢丝一样地通过。在马帮道上,我慢慢地前行,慢慢地感受、体味。下午五点多钟我走到了一个叫九献当的村子。在村口有一户人家院门开着,我向里望了望,主人便招呼我进去。晚饭时,我吃下的食物是我平时饭量的三倍。当夜,房主人安排我住在一间有两张小床的房间里,半夜迷迷糊糊听到院子里有响动,早晨起来才知道是主人的两个女儿随马帮回到家中。看着睡在地上且铺盖简单的两个女孩儿我心里一阵发紧,朴实的独龙人啊,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意。随后数日的往返行程,尽管一些路段更加险峻并且有“吸血鬼”蚂蝗、出没无常的毒蛇等等,但沿途所遇到的善良的独龙族人和美丽的独龙江水使我的精神异常轻松。在这种状态下我顺利地返回到孔当村。回贡山的路上我不时地在想何时又能来到这片土地上。
独龙江驿道不能承担之重
独龙江驿道的修建曾是独龙江流域政治经济中一个了不起的进步在时间和空间上它缩短了独龙江与外部世界的距离,成为独龙江及周边地区唯一通向现代化社会的路径,使人背被马驮所取代,使政府用于改善独龙族生存条件的物资能够运进去,使边防能够巩固同,但它却担当不起独龙族人民走出封闭、贫穷、苦难、走向现代社会的历史责任。
独九江驿道从修建到现在改了几次道,使它缩短了不少,现在的独龙江驿道共有65公里。走进独龙江驿道,扑面而来的是森林里越来越重的湿气,听到的是普拉河轰隆隆的水流声,很快就不见有人家了。大部分路都是由乱石拼出来的,七凸八凹的,有些地方分不出是路是坎,还是沟,反正无木少草可以走的地方就是路。独龙江驿道上,除东哨房到已废弃的西哨房之间,光秃的雪山峰上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外,到处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都是溪流。时常能够听见从森林深处发出的猿猴叫声和鸟儿的啁啾声,在有溪流的地方不时还会碰上吐着毒信的蛇,慢悠悠地走它的路。可偏偏就是这驿道,它却承负着独龙族人民接近现代最为艰巨的担子。独龙江驿道,任重而道远。
神秘的独龙江让人放不下牵挂
第一次独龙江成行回来之后,独龙江流域便成了我时常想念的地方。于是我终于受不住独龙江新的诱惑,于今年9月再次踏上了去独龙江的旅途。在进独龙江的路上,兴奋之情压过了一切对独龙江不可知的神秘和畏惧。
这一次,一路上虽没有多少周折但从贡山坐货车在雨中一路经过数次险情,花九个小时到达独龙江边后,让人感到进独龙江依旧充满着艰辛。这一次我将目标锁定在了云南西北角与西藏察隅县为邻的迪政当村。尽管马帮道没有一丝改观,行走起来艰险依旧,但我还是在三日后顺利到达目的地。随后的日子里我走村串户拍摄了大量反映独龙族人生活的照片,并有幸拍摄到了全国村级改革民主选举在迪政当村的最后投票全过程。据工作队负责人介绍独龙江乡是全国村改工作最后一个完成的单位。选举结束当晚,在小学校的操场上迪政当周围几个自然村的村民冒雨举行了一个有民族特色的庆祝活动。我住的房间正好对着操场,子夜时分透过窗子我望着在雨中边唱边跳边喝着水酒的欢乐人群想了许多许多…